月夜徒蝶ஐ翎凜

　　李姓指導老師簡單地自我介紹後，沒有多少廢話便切入正題，開始說明製作蛋糕的流程和事前準備所需，一聽就不是第一次，教學經驗非常豐富，對於完完全全是新手小白的人來說都能聽懂。

　　褚冥漾凝視著前方拉出的白板，上頭寫得是檸檬蛋糕的作法以及需要準備的材料。

　　「好了，第一個步驟示範完成，如果沒有問題的話，請大家開始動作。這裡再說一次，我們從檸檬開始，首先將檸檬皮用刮刀刨成削削……」

　　冰炎不只聽得很仔細，還在發下的講義上書寫備註，爾後連手上的動作也是認真而謹慎。

　　「褚。」

　　冰炎一聲輕喚，把褚冥漾飛遠的心神重新拉回。

　　「嗯？」凝視著再次湊到他眼前的冰炎，褚冥漾瞬間摀住嘴巴，問：「幹嘛？」

　　嘴角微微勾起，冰炎笑了聲，解開褚冥漾身上牢牢扣穩的安全帶，說：「我們到了。」

　　拉上掀開的窗簾，外頭依舊白茫茫一片雪景，雪花依然不斷飄落，清晨剛清理過的街道又覆上一點淺白。

　　「雪下這麼大除了看電影逛街吃飯還有什麼可以排的啊？要還是逛景點采風我可不配合。」褚冥漾喃喃自語，一邊穿上連帽的米色長版大衣，將那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臉埋入溫暖的白色圍巾裡。

　　這時LINE的提示音響起，從口袋掏出來一看，訊息視窗跳了出來。

　　『到了，樓下等你。』

　　後來的拍攝在一番談話後不出半小時就順利完成，褚冥漾甚至覺得到時候肯定犯選擇困難症不知道該用哪一張。

　　姊給出的難題應該可以順利解套吧？

　　就在褚冥漾這麼想的時候，才發現第三個進來拍攝硬照的人選是戴洛。

　　……我錯了，原來大魔王不是冰炎而是戴洛。

解決掉一個隨即拋諸腦後的小麻煩，在褚冥漾確認蘭德爾的硬照數量足夠選用後，便讓人將室內花房的場景佈置再做一些調整與變動，又追加一些不同的素材進去，直到滿意的頷首，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

在別人的地盤做這種費事又費時的調整，是一般攝影師不會去做的事情，何況還有諸多外場的因素需要顧慮。

通常不是同一個場景換人拍，就是直接換成另一種類似風格卻不一樣的場景，不被說閒話也省事許多。

然而接下來要拍硬照的是冰炎，褚冥漾並不願意將就使用同一個場景，而目前幾個場景中，最適合『初戀與愛』主題的也就這麼一個，若是拉到戶外去，不說今天能不能完成，能否選到心儀且適合的又是另一回事。

Atlantis時尚雜誌的服裝和走T台的並不是同一套，因此等冰炎換好衣服重新上妝後走出來，蘭德爾已經開始新一輪重拍。

而尼羅正站在褚冥漾的身邊，兩人偶爾低語幾句。

幾乎無聲地慢步走進，冰炎正好聽到讓蘭德爾換個動作的褚冥漾隨口又低下聲音對尼羅說，「蘭德爾學長的眼神都被我抓出來了，尼羅你還不承認嗎？」

那掠奪般的佔有慾中，藏著懵懂而青澀的情感，或許蘭德爾本人還沒察覺這樣的情感歸屬在愛情當中，但情感比起蘭德爾還來得敏感許多的尼羅，卻不可能沒發現，畢竟、尼羅很早很早以前就偷偷喜歡著蘭德爾啊。

由洛安負責的模特終選已經結束，只是還沒有走到簽約程序的模特兒們此時正一頭霧水的走入。

然後他們看見冰炎、看見休狄、看見所有在T台上練習的模特兒們，無一不是世界排名前百的佼佼者，還來不及激動驚呼、露出驚喜情緒，就被一聲低喝打斷。

「畢奇爾，你分心了，新人很好看嗎？那什麼眼神？讓你表達初戀的怦然心動，不是看到敵人的不屑輕視！再有第三次你就給我離開這裡！」

「休狄，眼神在溫暖一點......阿斯利安你倒是收斂一點，放太開了，還沒到熱戀期呢！」　

一聲冷哼之後，是高跟鞋暗含韻律地走近。

那是褚冥玥，帶著比所有人還要冷凝的神色來到冰炎面前。

審視目光從褚冥漾那兒逗留幾秒後轉到冰炎身上，空氣彷彿凝結成冰，連時間也糾結在一起，不知過去多久，褚冥玥才開口道，「那麼預定硬照的拍攝，今天必須完成，否則我要一票否決權的使用。」就算是你，沒表現好也要被換下台。

對於褚冥玥刻意刁難和意有所指的潛台詞，冰炎卻是一點異色也沒有就直接答應，「好。」

寒冬未過，窗外景色全是雪白一片，白茫茫地彷彿席捲整個世界。

而在應該是火熱朝天一片繁忙的室內，卻安靜地連換個站姿、動個腳後跟的磕地聲都清晰可聞。

－－在攝像總監直接放棄掌鏡拍攝，服裝總設計師火大地喊停之後。

　　手掌輕輕捧起那白皙到有些蒼白的臉蛋，描摹著起伏的弧度，隨著呼吸的熱氣交融，不知不覺渾身燥熱起來。

　　褚冥漾很清楚這種悸動的感覺，已經很久沒有過了，更多的是難忍的心痛與苦楚漫延在心間，然而現在的心跳聲卻是再一次怦然心動的活躍。

　　拇指抵住想要湊過來的吻，低頭俯視的動作微微側偏，望著那無盡深紅，低喃著說：「那就、哭給我看。」

　　嘴角淺淺地勾起，頗為神似惡魔的撫魅。

站在提供給攝像總監的專屬休息室門外，冰炎抬手輕敲著門板。

叩叩－－叩叩－－

一開始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又輕敲幾次，最後，冰炎沉聲開口說，「褚，給我個機會解釋好嗎？」

半晌，門未開、也聽不到裡面任何動靜的冰炎微微偏過頭看著已經被清場的空間，然後又回過頭看著緊閉的門板，「對不起，我承諾不讓你傷心難過，卻自己先毀約，我......」

 　　然而現實上，事情發生造就的事實，總不會照著死板的計劃走，永遠出乎意料。

　　「是你說錯還是我聽錯？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褚冥漾傻傻地看著好不容易再次面對面說話的冰炎，「今天是愚人節？」

　　「你沒聽錯。」放下雙手環胸的姿勢，冰炎再次往前跨一步，那幾乎是一低頭就能接吻的距離讓那焰紅的雙眸與墨藍色互相輝映，倒映的影只剩對方，「我們同居吧。」

　　感謝初次戀愛，就遇上最美好的你。

　　曾經，我是這麼想的。

　　但現在我只想說，初戀這玩意、就是扯淡，不然怎麼會有研究顯示一百對初戀戀人，九十九對都是以分手收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