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若不見敲門聲,宗像禮司面無表情的佇立在窗前,望著外頭暗色的夜,各種燈色光芒閃爍著,柔和的微光反射淡淡光暈,為那白皙的面容潤了色。
直到腳步聲來到身後,才慢慢地轉過身,淡然地開口問著,「有事嗎?」
「這個、」慢聲開口的語氣中有些遲疑,然而卻在看見細長的銀光時,有些愣神的瞪大那栗色雙眼,「室長,您的脖子上……」
嗓音低沉亦沒有太大的起伏,「這不是你該問的,淡島。」
唯那紫羅蘭色的雙眸沉著暗色光芒,讓人不敢直視,也不敢隨意猜測隱含之意。
「是的,很抱歉失禮了。」隨著低下的臉龐,淺亞麻色的髮絲跟著垂落,讓人看不清面上的表情,「但是請您出去前加件衣服吧。」再度抬起的面容神色拘謹中有些擔憂,手上亦掛著一件深藍色大衣,遞至宗像禮司面前。
這時,才發現原來下班時刻已過了很久。
只是望著鮮少露出如此情緒的下屬,才知道並沒有被忘記,今日、也是忌日。
走出東京法務局戶籍科第四分室所在的大樓,感受到刮骨的冷風而微抿著唇,雙手插在口袋內,鏡下的紫羅蘭色一點情緒也無。
踏著與平時無異的一貫步伐,卻沒有特別的目的。
「下雪了啊。」輕輕從口中吐出白色霧氣緩慢蒸騰,爾後融入了夜色之中,才察覺天色已暗沉至此,墨黑地看不見星空,餘下那片片雪白紛落。
恍如那一天。
--被大雪埋藏了一切的那天。
細長的睫毛搧了搧,映入微微垂下的眼簾中,盡是一片雪白而無人煙,「真是冷清。」
嗤笑了聲,習慣性地從胸口衣袋中掏出菸盒,卻觸碰到胸口中央的硬物,手不由得頓了下。
輕輕略過那不甚明顯的硬物,拿出菸盒並叼了根煙在口中,但在拿出打火機時,卻突然沒有想要點火的慾望。
停下腳步,倚靠在街角的斑駁牆壁上,無聲地輕笑著。
「都這麼多年了,還不放過我嗎,周防。」幾近無聲的呢喃。
原來不知不覺間,竟然來到了初識彼此的街角一隅。
相逢而相識的那一天,恍如昨日般清晰。
「--你就是第三權王者‧赤之王、周防尊嗎。」
「啊、你是誰?」
「第四王權者,宗像禮司。」
「哼,原來就是你啊。」
「身為青之王的義務,我必須阻止你莽撞的行為。」
「有那個能力,你就試試看吧。」
劍與拳的相接、藍與紅的相斥,刺眼地幾乎讓人睜不開眼。
明明不過就是多起騷亂事件中的一件而已,明明該都是模糊而不需在意的小細節,但多了那炫目而灼人的赤紅,卻令人再也忘不掉,還攪動了平靜無波的深潭。
只是如今,再也不會出現了。
再也看不見那不曾在意間,溫暖了多少人心的赤紅。
斯人已逝。
低沉暗啞的苦澀,伴隨那低低的笑容,迴盪在空無一人的街道。
暗淡的紅磚斑駁,如同時光再也回不去曾經的熱鬧喧囂。
不知從哪兒傳來的鐘聲,緩慢地、沉重地、敲響了十二下。
而在鐘聲敲響的第三下,用毫不屬於青之王該有的行為,頹然而隨性地坐倒在地,也許是今日、現在、這一刻,只想做為宗像禮司。
沒有平時霸氣沉穩的冷靜形象,在凍得有些模糊的鏡片外,看著從頸間掏出的,那不知已戴了多少年,被反著藍光的銀鍊穿透而過的指環。
--那是一枚染血的指環。
也是在那被大雪覆蓋、消散的赤紅中,屬於周防尊的、遺物。
靜靜望著那被血色染了,幾乎看不見原本刻下的名字,手指微微地收攏、包覆起應是冰涼的指環,像是收起了最後一絲的念想。
那握在手上,貼緊在胸前的赤紅,彷彿是冰冷的深藍中,唯一的餘熱。
大雪,依舊下著--
沒有停止的跡象。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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