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徒蝶ஐ翎凜

站在提供給攝像總監的專屬休息室門外，冰炎抬手輕敲著門板。

叩叩－－叩叩－－

一開始並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又輕敲幾次，最後，冰炎沉聲開口說，「褚，給我個機會解釋好嗎？」

半晌，門未開、也聽不到裡面任何動靜的冰炎微微偏過頭看著已經被清場的空間，然後又回過頭看著緊閉的門板，「對不起，我承諾不讓你傷心難過，卻自己先毀約，我......」

一句話還沒說完，褚冥漾就拉開門，神色頗為冷淡，「進來。」然後放開搭在門把上的手，轉身往內走。

他和冰炎的過往瑣事，沒有公開的必要。

冰炎默默地跟進，然後關門、落鎖。

半坐在化妝台，雙手撐在邊緣線上，褚冥漾靜靜地看著站在門口不動的冰炎，不激動、不閃躲，好像在面對一個陌生人，語氣卻很隨意，好似只是說著今天天氣真好之類的話語，「其他不用說了，解釋什麼？你恢復記憶，所以後悔和我分手？」

「對，我想和你復合。」驚訝一閃而逝，爾後順著褚冥漾的話語說下去，「我喜歡你。」

褚冥漾微微勾起嘴角輕笑，不帶任何意味、就是想笑，或許多年前他會欣喜若狂地接受這失而復得的結局，但現在的他不一樣，他已改變太多，「我拒絕。」

「我只求一個機會，讓我重新追回你。」沒有被拒絕打擊到，畢竟早有被拒絕的準備，冰炎只是走到褚冥漾面前，落坐在化妝椅的把手上，讓視線與褚冥漾持平，「雖然當年失去記憶，但你哭著離開醫院時我就後悔對你這麼說了，明明不記得，可心也空下一大塊。我拿回手機卻聯絡不到你，終於獲准出院以後去你家、被冥玥趕出去以前也只知道你出了國。」

「你出國以後，夏碎提起過你打算當攝影師，後來又看到那張『初戀』，沒想到我也能有那樣的神情和笑容，加上一點興趣，我成為模特。」平緩地訴說著曾經，冰炎忍著伸手觸碰褚冥漾的衝動，只是貪婪地看著已然成熟的眉眼，「五年前，我終於再次遇見你，在斐德的時裝大秀，可是離開T台以後，我又找不到你了。一次又一次，想重新認識你的機會總是錯過，直到一個月前在紐約被追尾，又被撞進醫院，我才恢復曾經失去的記憶。」

「所以我想全部找回來，我愛著的你，不想一輩子就這麼錯過你。」最終，還是沒忍住想握住褚冥漾的手。

「我知道了。」躲開冰炎伸出的手，順便推開對方湊近的身軀，褚冥漾神色自若地點點頭，說：「既然你知道愛是什麼感覺，那這次的拍攝主題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希望能配合愉快。」

離開倚靠的化妝台，對於冰炎重新追求的言語褚冥漾一點表示也沒有，連表情都沒變過，「再見。」

幾秒睜愣後，冰炎起身幾個跨步抓住了正想疾步離開的褚冥漾那纖細手臂，「褚！」

用上的力道不小心過大，褚冥漾重心一個不穩就要回身後摔，那一瞬間冰炎接住因為意外而拋入懷中的褚冥漾，也同樣在那一個瞬間、發現那不斷從眼眶中湧出的淚水。

緊緊抱著褚冥漾，雖然看不到表情，卻感受得到幾滴濕潤擦過下顎還落在鎖骨上，「對不起，是我的錯......對不起......」

沒有再次推開冰炎，聞著和記憶中一模一樣的味道，淚水決堤一般滑落，「混帳！混蛋！為什麼還要來撩我？我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放棄你、要把你忘掉，為什麼要出現！你混帳！為什麼不早一點！」

不想哭出聲的褚冥漾選擇低頭一口咬住冰炎的鎖骨，狠狠地咬著。

身軀震了下，沒有喊疼，只是將褚冥漾摟得更緊，冰炎的吻落在頭頂，「對不起，我混帳，回來得太晚。冥漾，對不起。」

直到鐵銹的血味染上牙關、沾到唇瓣變得深紅，褚冥漾才鬆口放開，轉而埋入冰炎的胸膛中哭泣。

似是要把十年份的情緒一起宣洩出來，過了好一陣子，才算是慢慢平靜，只是嘴巴還不肯放棄罵人，「颯彌亞，我討厭你，我不要喜歡你，你就是個大壞蛋。」

聽著褚冥漾哭，也紅了眼眶的冰炎附和著，啞聲道：「好，我也討厭颯彌亞，不喜歡颯彌亞，就喜歡、就愛褚冥漾一個。」

敏銳地捕捉到冰炎聲線不對勁，褚冥漾雙手抵著胸膛推了幾次，「......你放開。」

「不。」永遠都不放，再也不想放手了。

沉默半晌，褚冥漾換一個藉口，「可是我腳痠。」

聞言，冰炎才慢慢鬆開緊抱的雙手，然後以一個公主抱的姿勢將褚冥漾抱起。

「啊－－」一聲驚呼後，下意識摟住冰炎的脖頸。

還沒搞清楚對方要幹麻，就已經被帶著一起坐到沙發上，雖然是以冰炎坐沙發，他坐冰炎的方式，然後重新被抱在懷中。

低下頭，也不管自己形象是不是變成紅眼兔子，褚冥漾盯著冰炎嘟囔，「我委屈我哭，你哭什麼。」

「因為、我讓你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