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碎上前一把推開把褚冥漾壓倒在下方的文丹後,看見一抹鮮紅映入眼底。

  褚冥漾單手擋在臉部,卻沒擋住血液的顏色。

  一身黑色球衣的褚冥漾戴著手套的手死死地摀住了臉,雙眼緊閉而眉頭緊皺,原本淺綠色的手套染上血紅色,沒了人壓迫的身體開始蜷縮,看上去非常痛苦。

  透過直播鏡頭,這一幕再度讓所有看見的人倒抽一口涼氣。

  Atlantis的場上球員各個憤怒地想要幹掉奇雅的,尤其以冰炎最是恐怖,原本就艷紅的雙眸染上血絲,憤怒地殺氣直撲而來。

  裘里斯可以發誓,這還是他第一次知道冰炎能跑得比火箭還要快。

  「褚,你還好嗎?」夏碎不敢隨意移動褚冥漾,只能焦急地直接趴到地上,不斷地呼喊著褚冥漾,希望對方沒有失去意識。

  「嗚……」一個單音回應夏碎,但卻是無意識地。

  褚冥漾覺得所有聲音都離他很遠很遠,暈眩感圍繞著他,也讓世界模糊不清,彷彿一切都拉離感官的承受值,只覺得頭痛得快要爆炸。

  「……褚、褚!是不是很痛?你還看得到我嗎?」夏碎不斷地喊著。

  喊了好幾聲以後,褚冥漾終於有所回應。

  「痛,夏碎哥……」褚冥漾咬著牙齒,努力睜開另一隻眼睛,看著眼前有些模糊不清的面容,還是忍不住皺起表情。

  「隊醫馬上來了,忍一下。」餘光看見已經被提起領子的文丹,夏碎再次開口說的卻是另一件事,「現在我需要你喊一聲冰炎,你不想讓他被禁賽吧?」

  「嗯。」褚冥漾深吸一口氣,放開摀住臉的手套,即使視線仍然不甚清晰,卻依然捕捉到那抹耀眼的紅,「隊長!」

  褚冥漾的聲音並不大,痛感仍緊緊跟隨著他,讓喉嚨發出的聲音在所有怒吼聲中顯得渺小如貓咪的嗚咽。

  但冰炎卻有所察覺一般,下意識地轉頭看向褚冥漾。

  那墨藍色的眼眸難受地只來得及和他對視上之後就再度緊閉,從精緻的彎眉上面開始,整個左半張臉都流淌著血色,分外嚇人,而褚冥漾方才放開緊摀著的手時並未發現他還抹了半張臉,眉角上擦拭過去不過半秒,又開始血流不止。

  所有人都愣住了,縱使知道小門將會因為侵犯而受傷,卻未料到會如此嚴重。

  連正準備掏牌的主裁判都停住動作,那放在口袋上的手都不知道要抽出來,睜大眼睛瞪著那個倒在門線前的小門將。

  冰炎鬆開抓住文丹衣領手,直接跑到褚冥漾面前,跪趴到夏碎剛剛讓開的位置,手幾乎是顫抖著的碰觸褚冥漾的臉頰,「褚。」

  為什麼?為什麼他還是讓褚冥漾受傷了?他都保證過的,卻沒有做到。

  褚冥漾摘掉手套,抓住冰炎貼在自己臉上的手,努力睜開眼眸,認真地說:「隊長,我沒事,你不可以背牌。」

  「聽你的,都聽你的。」冰炎啞著聲線回應。

  我只要你沒事。

  「全部都讓開。」隊醫‧提爾和越見拉抬著擔架,大吼著讓所有人空出一片地來。

 

  在隊醫上前替褚冥漾檢查時,主裁判和底線裁判交流過後,直接給文丹一張紅牌,完全不給反駁機會,並指向場外示意對方盡快離場。

  至於肘擊奇雅球員的哈維恩和拎人領子的冰炎,聽到褚冥漾的話、還有那稚嫩臉龐沾滿鮮血卻不流一滴淚的模樣,主裁判心軟了,只是嚴厲地給予口頭警告,卻收回掏牌的動作。

  文丹沒有多說任何一句話,只是默默看一眼被包圍著的褚冥漾,安靜地走向球員通道。

  沒有人知道文丹在對上褚冥漾如寶石般的雙眸時,突然湧上的後悔情緒讓他下意識地收力,只是釘鞋的尖銳還是擦到眉骨右上方的皮膚;而去勢與反作用力的不平衡又讓他壓倒褚冥漾,這第二次的重擊才是禇冥漾頭暈的關鍵,並非是踢在眉骨上的力道過大。

  所以一番檢查後,褚冥漾才會只是皮肉傷。

  不過雖然只是皮肉傷,但也不是貼個膠布就能解決的傷口,皮肉些微外翻的情況最好是能縫個幾針避免傷口擴大感染。

  若非怕傷口感染,其實連縫針也不用,藥擦一下繃帶包個幾天就沒事了。

  倒是希望去疤藥膏足夠好用,不然就這麼留下一條長疤可不好看。

  提爾心想,他賽後一定要推薦褚冥漾好好使用他研發的最新款去疤藥膏,讓皮膚恢復如初。

  「隊長,頭兒,我沒事。」剛止血完,知道只是皮肉傷後,繃帶都還沒纏上去,褚冥漾就開口要求繼續守門。

  眼球沒有任何問題,傷也只是輕傷,何況事後他也反應過來對方腳下留情、基本也杜絕腦震盪的可能性,試著走動時也沒有頭暈頭痛的感覺。

  只不過這一點禇冥漾只是低聲告知烏鷲、冰炎和提爾,然後烏鷲和冰炎對視一眼決定不說出來,回去以後該聲討該罰禁賽通通不能少,免得以後每場比賽都要擔驚受怕。

  「不行。」烏鷲緊皺著眉頭否決。

  「我能。」褚冥漾神色堅定,用平靜地語氣說出事實,「我們沒有換人名額了。」

  「……」烏鷲沉默了,畢竟無法反駁。

  再三告誡與擔憂,叮囑著不能受傷、不要逞強,但在球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出乎意料之外,對手的惡意犯規,是最難防的部分;褚冥漾什麼錯都沒犯,總不可能讓門將上去當門柱,連球來也不撲救。

  而且輕傷不下火線的例子從來不少,褚冥漾的傷勢又只是看起來比較可怕,並未傷到顴骨,也沒有骨折跡象。

  這種情況,還留在場上並不少見,只不過考慮到褚冥漾的年紀和未來性,不上場是保守的選擇,但如果堅持上場,面對可能出現的狂轟濫炸,必然一戰登頂,直接坐穩未來Atlantis主力門將位置。

  Atlantis俱樂部、粉絲、球員們,基本上就會認準這麼一個小門將,等著他在未來十年二十年閃耀綠茵場。

  「不用麻醉,直接替我縫合吧。」不敢看冰炎鐵青的臉色,褚冥漾只能轉頭盯著他身邊的提爾看。

  只是提爾下一秒卻看向冰炎,沒膽自個兒答應褚冥漾的請求。

  這個決定很硬氣,卻也不是一般人能忍得住的,眉骨右上、可是很敏感的部位。

  深深凝視著褚冥漾的側臉,不看他、連傷勢也轉到另一邊,這樣的褚冥漾看似倔強卻又對著他示弱。

  如果冰炎堅持反對,褚冥漾只能乖乖下場。

  可是這樣的結果,會變成一輩子難以抹滅的遺憾,畢竟這是褚冥漾的第一場比賽、還是首發主力。

  而且褚冥漾說的沒錯,他們用掉所有換人名額,如果禇冥漾下場,他們必須面對少一個人的情況,何況他們也沒有替補門將可以換,場上其他人換過去也就是多根門柱的功用而已。

  下半場才剛開場不久,依照Atlantis球員們的火氣不踢個血洗的比分絕對不能善,奇雅又不可能看著沒有門將的情況就腳軟不進攻,所以褚冥漾繼續待在場上是一個正確選擇與判斷,換作是自己,也會堅持留在場上。

  他還能用什麼理由拒絕?

  冰炎嘆口氣,軟下聲調,輕聲哄著,「褚,那會很疼。」

  「我知道。」褚冥漾回眸,對上冰炎的那墨黑色的雙眸盈潤光澤,映著信任與依賴,「有你在,我不怕。」

  「好,但是你不能逞強,一有頭暈頭痛任何不舒服就馬上下場,知道嗎?」冰炎知道,自己是無輒了,對褚冥漾的撒嬌從來沒有任何辦法和抵抗力。

  「我還想和你、和大家一起奮戰十年二十年呢。」所以,我不會有事。

  「那就縫吧。」冰炎頷首,然後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夏碎,「夏。」

  「好。」夏碎壓下翻騰的情緒,深吸一口氣後,看向一旁的烏鷲,「頭兒,我們需要向主裁判申請延遲比賽。」

  烏鷲點點頭,轉身大步走向主裁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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