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徒蝶ஐ翎凜

2025年初春。

江邊的風還有些冷，穿著軍綠色保暖衝鋒外套的張哲瀚站在場外看著不遠處的拍攝情景，一邊想著如果是自己又會如何演繹。

現在的他是任導團隊的武術指導之一又身兼部分副導演的工作，而這一部戲，他又增加了一項工作，必要時擔任這一部《暗巷》男主的武替。

面對這一個被男主團隊＂惡意＂提出的要求，張哲瀚並沒有什麼異議，還能演戲還能入鏡，就算是個武替又如何？

這些年沒有再次回到螢光幕前的理由，根本不是因為當年的封殺，否則兩年多前他就不會加入任導的團隊，如今不過是想圓另一個夢。

「停！」面對出現瑕疵的鏡頭，任導毫不猶豫地喊停，「情緒不夠，重來。」

一次又一次，新人的情緒始終勾不到最佳平衡點，於是、崩潰。

「停十分鐘。」嘆口氣，任導招呼著張哲瀚上前，又喊了新人過來，幾句說出他的想法後，便讓張哲瀚好好教一教新人。「阿哲，你帶下。」

「好。」

「丹的個性是積極陽光的，雖然暫時落入泥淖中，但他永不放棄的精神貫徹了整部劇，所以情緒出來以後，你的眼神還要記得透出那股執著，像幼小的雄獅......」

張哲瀚將這一段戲從頭到尾掰碎了教，一點也不藏私不保留。

這個新人，有一點點像當初的龔俊，很認真地想要學好，但還抓不太到適合的方式，再加上男主氣場和駕輕就熟的演技影響，導致整個畫面的歪斜，每一幕都要求完美是任導的守則，男主沒有演得不好，那加強與提升的就必須得是新人。

再次開拍後，新人終於一遍過。

「前輩，謝謝您！」

「不用謝，是你自己努力。」

這般閃亮的眼神，也像龔俊。

或許是因為新人身上某些的特質，張哲瀚突然發現他最近想起龔俊的時候多了不少，時不時被勾起過往曾經。

不自覺得又摸上無名指上的戒指，恍然走神的張哲瀚並未發現新人看向他的目光亮起又暗下。

六角螺母上的鑽，仍然耀眼而璀璨。

——他又想他了。

兩個月後，新人殺青。

拿著紅包和花束的新人傻呼呼地用手掌抹開臉頰邊的血跡，在工作人員的環繞中，拍下幾張照片。

最後，新人跑到他面前，喊：「前輩！」

「嗯？」張哲瀚停下要走向道具間的腳步，回過頭看向對方。

「請問我可以和前輩合張影嗎？」拿著手機，新人一臉期待的模樣。

「抱歉，不方便。」毫不猶豫地直接拒絕。

「我不會發出去的！」以為張哲瀚是顧慮過往，新人連忙掛保證地說。

「還是抱歉。」說完，張哲瀚抬腳就要走。

「等等！前輩，不，張哲瀚，我不行嗎？」不死心地叫住張哲瀚，爾後新人咬著下唇，一臉孺慕而羞澀，但那模樣在張哲瀚眼中卻有些莫名的假。

「什麼？」一時之間沒意會對方意思的張哲瀚茫然地回話，「什麼不行？」

「你和龔老師已經分手很久了。」

「......」當年分手的消息確實是張哲瀚刻意在圈內放出，幸而龔俊那邊也默認配合。

但兩年前官方發聲、算是替他平反之後，張哲瀚就重新戴回六角螺母，有眼色的基本都懂得意思。

無論是復合還是舊情難忘，都該知道他默認自己並非單身。

眼前這位，委實有點過了。

「考慮考慮我吧，張哲瀚。」

「不用考慮，你走吧。」直接冷下臉的張哲瀚，就像被惹怒的雄獅，突然爆發十足強悍的氣場。

這些年來已經很少有什麼事情值得他生氣，後來才懂得韜光養晦的他，除了溫和知性的一面，那些曾經被寵溺的任性和驕氣早被現實磨得一乾二淨，也不再向家人朋友以外展露。

怨與怒與他就像是隔著邊界，全然擋在名為＂虛假＂的人設之外。

他還是會笑會鬧，但更多的，都沒有了。

「為什麼？」

「因為、你不配。」也因為，我還愛著他。

張哲瀚殘忍而無情地說，爾後轉身就走。

剛開始張哲瀚確實是在新人身上看見一絲相像於龔俊的氣質，但那在他發現新人＂特意＂模仿對方後，就看透一切本質。

他根本不配留有龔俊的一絲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