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遮得不留一絲縫隙的窗簾外,月正當空,沒有一點雲層遮擋得在散發著皎潔溫柔。

屋內鵝黃燈光下,張哲瀚半躺在床頭邊雙腳自然打開,而龔俊坐在床沿拉著張哲瀚的左腳放在自己的雙腿上,力度適中地按摩著,低垂的視線不離膝蓋半分。

一整天下來被龔俊絲毫不隱藏的炙熱視線盯住而甚少直視回去的張哲瀚,終於沒有任何顧忌地看向龔俊。

看著看著張哲瀚忍不住地伸出手,輕輕撫上龔俊長出些許肉、下顎線不再那麼凌厲的臉頰,「俊俊,你不問嗎?」

「問什麼?問你為何要執意離開?還是問你協議多少不平等條約保我無事順便拉一波人下馬?」龔俊就算再不清楚內幕,憑著後來發現的蛛絲馬跡也能拼湊出大概輪廓。

「你不要回答嗎?」

「有必要嗎?張哲瀚。」

然而事實上,龔俊很想知道全部,因為這是讓他們分開五年之久的根源,也因為這事張哲瀚承受太多不應他承受的。

可龔俊忍著不問,不過是因為翻開這些勢必得讓張哲瀚那道還沒完全癒合的傷口再次狠狠撕裂。「這些都是既定事實,還有多少人能讓我追究如何逼你?」

是,龔俊想知道幕後到底還有多少人的存在,讓張哲瀚離開這麼久還不敢回家,只怕他受到一絲傷害。

然而龔俊想得更多的,是成為每天慣性的思考。「我最想知道的事是你這些年過得怎麼樣?有沒有好好生活吃飽穿暖?怕熱的時候有沒有人給你風扇吹?雨天腿疼次數多不多?會不會睡不好?」

望著一直不肯抬頭的龔俊,還有稍微加重的力道,張哲瀚知道龔俊的沒必要就是有必要,以龔俊個性不刨根究底才奇怪。

這件事情,沒那麼容易翻篇,也已然成為打死的心結。

但既然龔俊現在不想聽回答,那之後就用另一個方式給予這項回答吧。

太多太多了,真要說一時間張哲瀚也不知從何說起。

於是張哲瀚只回答了最後面一連串的問句,「有好好生活,可是沒有在你身邊時好,睡不著時會想你,會打開剪輯看看最近的你,腿疼的時候也會想你,我總沒你那麼細心……」說著說著,張哲瀚還委屈起來。

或許是卸下防備、丟掉堅強,在龔俊面前的張哲瀚,總是忍不住帶點任性嬌氣。

「既然這麼想我,為什麼不回來?」

我那麼想你,你就感受不到嗎?

沒有一個橘子皮發現你離開我,無論多隱晦的方式我都一直一直在表達著我想你我愛你啊!

「……兩年前,加入任導團隊後我去過橫店。」看著房子內亮著的燈看了一整夜,卻沒有勇氣走進去。

「我一直在等你,為什麼不回來?」龔俊顫抖著雙唇,抓住張哲瀚貼在他臉頰上的手,終於面向張哲瀚露出哭泣的表情。「瀚瀚,我一直在找你。」

張哲瀚不知道的是,被惡夢驚醒而提早起床的龔俊拉開窗簾查看天色時,也看見正要轉身離開的他。

當下龔俊直接衝出門,發瘋似地在附近找了他好久,就只是因為看到他。

最後是被工作團隊的人給找回去的,還花下好大力氣才沒讓這件事情被曝光。

——距離張哲瀚恢復名譽不到一個月,就被報導龔俊在住家附近滿街亂竄,這公關可能比公開出櫃的聲明還難搞。

「因為我怕你不愛我了。」張哲瀚終於忍不住落下積累許久的淚,哽咽著說:「怕你早就不要我了。」我怕我的感覺錯誤,會讓愛你這件事情成為一個笑話。

如果希望破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

龔俊沒忍住罵道:「張哲瀚,你是笨蛋嗎?」

我怎麼可能不要你。

「俊俊,當年是我親手把你推出門外讓你離開的。」

我又怎麼敢挽回呢?

「張哲瀚,你知道你推我離開時是什麼表情嗎?比死還難過,就像整個世界要把你淹沒在黑暗中,沒有一絲活氣。」

你知道我有多恨當時的自己為什麼要躲開看似贏面而來的雜物嗎?你從來不忍傷我,所有的傷倒是全部自己承受了。如果我不顧一切上前抱住你,是不是我們就可以不用分離五年之久?

你知道我又有多怕當時的你會如周子舒一般了殘此生?離開後走到哪兒都不知曉,渾渾噩噩地過完下半輩子。

「是嗎?」

我不記得了。

張哲瀚不敢記憶,這就是一個無比失敗的劇本,他沒演好,也一輩子都演不好。

「我從未離開,一直在等那個五年不回家、不知道是不是在外面迷路的你。」龔俊將張哲瀚緊緊抱入懷裡,聞著還是記憶中那般熟悉的體香味,淚水也跟著滑落。

「瘋子有什麼好怕的呢?傻子只要你一個,永遠愛你和你在一起啊。」

一句分手都不敢說出口的瘋子,和一個相信不說分手、永遠都在這般承諾的傻子,到底誰是瘋子?誰是傻子?

「張哲瀚,殺青後,我們回家吧。」

「好,回家。」

無論今後還有多少苦難,這輩子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了。

 

或許這次張哲瀚答應與他二搭來做為復出的第一步,就已經用盡剩餘的勇氣,那麼剩下的路,就讓他來走。

現在的龔俊只想做最勇敢的狗勾,把他最愛的貓貓抱回家好好寵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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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翎凜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