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徒蝶ஐ翎凜

有人走有人來，卻總有曲終人散的時候。

一輩子，有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過客，路過你的人生，然後遠走。

留下的百分之一中，又有誰能保證攜手一生？

我永遠都在。

說得輕易，做得卻十分困難。

張哲瀚只把這一個承諾給予一個人，卻有數十百萬計的粉絲們替他守著這個承諾，年復一年又一年。

或許散了不少，回去好好生活，或許還堅守著看不見光的無盡等待，卻私下摟著自我哭泣。

知道的，不知道的，多的數不清。

張哲瀚想，他何德何能呢？一切不過是他的私心，想將他與龔俊的愛昭告天下。

卻在一桶桶汙黑的水潑向他後，成為第一個潰敗的逃兵。

即使不是他的自主意願，可他已開不了口。

三年，再熱的水也開始漸漸冷了吧？

但他仍頑抗著，他仍不斷奔走著，一年，兩年，三年，不再只是為了洗清自己的清白，也不只是為了重回螢光幕下再攀高峰，他只是想，他要回去告訴他的粉絲們，謝謝你們還等著我。

即使可能還要五年，十年，二十年，即使可能那之後已經沒有人繼續等著，他也想回去，報備一聲，告訴他們，我的這一生中能短暫擁有過你們，是我的幸運。

他不知道這一絲希望是否奢望，但他覺得這是他必須要做的一件事情。

◇

五月份，龔俊的公開行程又一次避開五月十一日。

只不過張哲瀚農曆生日五月五這一天，龔俊沒能和張哲瀚一起過。

問就是張哲瀚和自己母親出去玩了。

而龔俊和張哲瀚正在冷戰中。

一開始的原因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過就是愛看傷痛文學的張哲瀚看完一些小作文後又陷入BE的傷感情緒中，只是樂天小狗龔俊因為隔天要和自己偶像李榮浩老師上台唱烏梅子醬，過於興奮的練唱並且不斷問張哲瀚他唱的好不好聽，沒注意到手機那頭張哲瀚的情緒並不高昂。即使最後察覺，也被張哲瀚敷衍過去。

於是回到北京之後的龔俊，面對的就是空無一人的家。

若非張哲瀚還記得給他留言說，媽媽來北京替他過生日，龔俊都要以為張哲瀚丟了。

微信內的對話看起來很正常，唯一不正常的是張哲瀚的回應有些略少。

原本龔俊以為張哲瀚又在忙些什麼，回應才一陣一陣的，現在看來他好像是單方面被冷戰。

因為他跟張哲瀚說過要回來替他過農曆生日的，行程也都排開了，結果張哲瀚自己出門還沒讓他跟著。

龔俊有些茫然，也有些委屈。

他其實不是真的那麼強大，只是因為之前的事件讓張哲瀚看起來比他更沒有安全感，所以他擔起來了。

在張哲瀚不斷保證不會因為那件事離開他而且答應他一次又一次的求婚、有儀式感的製造戀愛紀念日，甚至擁有去年在極光下見證的盛大結婚儀式後，龔俊才漸漸沒那麼恐慌張哲瀚會無聲無息離開他。

嗡——嗡——。

龔俊抱著抱枕坐在地毯上，看著眼前的手機傳來訊息時的震動和特別的提示音，他知道這是屬於張哲瀚給他的訊息。

昨天到今天，出去玩的張哲瀚每隔一陣子都會發幾張和媽媽在一起的合照，是習慣性的報備行程。

他知道，張哲瀚現在也是在傳這些給他。

可對於從昨天回到家就面對一室清冷的龔俊來說，怎麼也無法排解心中那一抹孤寂和澀然。

因為張哲瀚雖然如常地傳著一張又一張照片，可是卻沒有告訴他何時會回家，好像輪轉的十萬零件中悄然卡進一根針。

龔俊機械式的喝一口水，目中有些空茫，好一會兒才意識到時間已經滑過十一點。

昨天草草了事的晚餐，加上今早沒有任何食慾的胃，都在告訴他，如果不好好吃一頓午餐，或許要開始抗議。

龔俊又看一眼手機，並沒有打開它查看訊息，只是放下抱枕將它塞進口袋，就起身走向廚房，準備又一頓草草了事的午餐。

而再次傳來的震動與提示音，龔俊選擇暫時忽略。

因此並未看見張哲瀚在微信中詢問的那一句：「俊俊，在家嗎？我要到家了。」

過一會兒就又跳到下一句。「午餐吃什麼？」

打開冰箱，龔俊拿出蛋和掛麵，又撈出一顆牛番茄和一把青菜後就關起冰箱門。

選擇無視被他看了好幾眼的蛋糕材料。

一份簡單的番茄雞蛋麵並不難做，不過十幾分鐘就搞定全部並且關火關瓦斯。

將一碗番茄雞蛋麵放到餐桌上後，再次在口袋中震動的手機，也被龔俊拿出來放到餐桌上。

爾後龔俊走回房間的浴室，上了個廁所。

此時，家門開了，張哲瀚習慣性的喊一聲。「俊俊，我回來啦。」

沒得到回應，張哲瀚有些奇怪，家裡明明泛著一股食物的香氣，抽油煙機也還在運轉著，俊俊人呢？

用腳後跟關起門，抱著一箱東西，臂彎上又有幾個袋子的張哲瀚踢掉腳下的鞋子，穿上室內拖鞋往客廳走。

將東西一股腦兒放到客廳的茶几上後，才往廚房走去。

爾後就看到餐桌上屬於龔俊的手機和一碗番茄雞蛋麵。

「......」俊俊這是吃飽了，還是沒看見他說要回來？

按開龔俊的手機屏幕，看著未讀的幾個訊息還掛在上方，張哲瀚眉頭微微皺起，半晌，思緒才突然清晰起來。

他的寶不會以為他不回來跟他一起度過農曆生日所以一個人EMO了吧？

張哲瀚放下龔俊的手機，轉身向房間走去，沒幾步，就看見剛好開門準備走出來的龔俊。

「寶，我回來啦。」

「瀚瀚？」龔俊有些木愣而呆滯的回應。「你回來啦......」

「讓我猜猜，我的乖寶是不是以為我不回來陪你了呀。」張哲瀚一步一步走上前。「不看手機，一碗麵。」

「嘖嘖，俊俊寶是不是又胡思亂想什麼了？」張哲瀚雙手捧住龔俊的臉，湊近距離望著龔俊。「嗯？」

「你不是，在陪著媽媽嗎？」

「嗨呀，剛剛已經把媽媽送到機場，接下來的時間都是俊俊寶的了哦。」張哲瀚不帶情慾的吻安撫似的印上龔俊的唇。「我提早和媽媽過了生日和母親節，沒要你一起是因為俊俊昨天才飛回來，明天又要出門工作，沒休息好的話我會心疼的。」

「而且下周俊俊又要提前在十一號出門趕去錄節目，沒辦法回家陪媽媽吧，所以我訂好機票要替你回去過母親節啦。」張哲瀚一口氣交代完之後，又吻一下龔俊。

「我以為瀚瀚寶不要我了。」龔俊大手摟緊張哲瀚，控訴的低喃著。「你昨晚沒回家。」傳的生日快樂也很晚才回。

張哲瀚解釋昨晚和媽媽在酒店喝了些紅酒，於是就一起在那邊休息沒回來。「我怎麼可能會不要我的乖寶俊俊呢？一輩子都不可能哦。」手輕輕揉著龔俊柔順的毛髮，呼嚕呼嚕的像是在擄狗。

嘿嘿笑幾聲，龔俊低著頭顱輕輕蹭幾下張哲瀚的肩窩，終於恢復活力。

「瀚瀚寶餓了嗎？我去做飯。」

「跟俊俊寶一樣的番茄雞蛋麵就行了，晚點我們一起做蛋糕。」

「可是、」這樣也太簡單。

「燭光晚餐不是都在晚上嗎？」張哲瀚笑得一臉寵溺，他的俊俊寶太可愛了，總是讓他一直想要逗弄他。「還是、俊俊寶想吃我？」伏在耳邊的低語，讓龔俊耳根子迅速燒起來。

「嗯，都要。」

「好好好，晚上依你。」哪次不依呢，他拒絕不了龔俊任何請求的。

「但是俊俊現在要先去吃午餐，然後再幫我做一份。」

你的胃，可絕對不能搞壞。

張哲瀚不容反駁，堅決的說。

後來才被龔俊打開來瀏覽的訊息中，跳出在機場外、車上的合照，以及張哲瀚準備回家，想與他共進午餐的消息。

◇

夜半，抵死的溫柔纏綿後，龔俊抱著張哲瀚說著小話。

「所以俊俊寶怎麼開始EMO的啊？」不是想秋後算賬，而是準備解開心結，張哲瀚深知龔俊總報喜不報憂的性子，偶爾鑽死胡同裡還像倔嘴葫蘆悶不坑聲，到時候再度遭殃的還是他的老腰。

「前兩天不是忽略瀚瀚低落的情緒嗎？我以為你生氣不理我了......」龔俊搔搔鼻子，有些尷尬，這次他好像純屬腦補過頭，自作虐了。

「......」

行，他的鍋。

誰讓他平時喜歡看傷痛文學還是小作文之類的呢，這下可算是報應在對象身上。

張哲瀚思索著要如何開口解釋前兩天的低落情緒，最後卻是給出一個結論。「俊俊，我們一直有很多人愛著呢，所以我不想辜負他們。」

「我能對你說出我永遠都在，但我沒辦法對他們保證這一點，可是我還是想回去跟他們說謝謝你們愛著我們。」張哲瀚抬手握住龔俊的手，十指相扣放在胸口前。「俊俊一直做得很好，但我也想做到我還能做的。」

「我會陪著瀚瀚一起做到的。」吻輕輕印在戒指上，如果誓約般承諾。

被愛著的幸運，是堅持下去的勇氣。

真的很感謝一路以來的陪伴。

也幸好每一次隱晦的傳達，都有被好好的接收到。

未來依然要好好生活，定能皆如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