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徒蝶ஐ翎凜

解決掉一個隨即拋諸腦後的小麻煩，在褚冥漾確認蘭德爾的硬照數量足夠選用後，便讓人將室內花房的場景佈置再做一些調整與變動，又追加一些不同的素材進去，直到滿意的頷首，已經過去一個多小時。

在別人的地盤做這種費事又費時的調整，是一般攝影師不會去做的事情，何況還有諸多外場的因素需要顧慮。

通常不是同一個場景換人拍，就是直接換成另一種類似風格卻不一樣的場景，不被說閒話也省事許多。

然而接下來要拍硬照的是冰炎，褚冥漾並不願意將就使用同一個場景，而目前幾個場景中，最適合『初戀與愛』主題的也就這麼一個，若是拉到戶外去，不說今天能不能完成，能否選到心儀且適合的又是另一回事。

幸而花費這一個多小時的調整是非常值得的，雖然冰炎與褚冥漾已有十年未曾相處再一起，然而要符合初戀這一個設定，擁有共同回憶的他們，配合起來依然默契十足，一個單字、一個眼神就足已表達，工作人員幾乎都像是喪失理解力、只單純聽著指揮做一切改動。

站在角落旁觀的褚冥玥，望著冰炎將褚冥漾的心思與想法讀懂看透，而褚冥漾還傻傻地開心著兩人如同過往的默契，不由得輕嘆一口氣。

十年未改的初心，完全弔死在同一棵樹上了啊。

還說什麼不知道，明明就從未放下過。

不過冰炎這個態度一點也不像是患有選擇性失憶的模樣，是記憶找回來了？還是說十年前的失憶是假的？

微微瞇起眼，褚冥玥決定動點手段調查一下，以免自家傻弟弟二度受騙。

只是這一次想輕輕鬆鬆就踏進褚家門，可沒那麼容易。

照理說，冰炎要完成這一次的硬照拍攝並不困難，尤其方才兩人自然的互動與十足默契，更讓所有工作人員了解到他們之間一定有故事、而且是心照不宣的愛情故事。

身為模特的冰炎能理解攝影師的要求，而身為攝影師的褚冥漾也清楚冰炎的一切，只有他們才能共同搭建出最適合的場景。

然而不到半小時，一組照片都沒拍完，褚冥漾就已經緊皺著眉頭叫停這一次的拍攝。

「休息十分鐘。」

所有人茫然地看向褚冥漾，完全看不出原因出在哪裡，才會讓褚冥漾按快門的速度越來越慢，最後甚至停了下來。

冰炎一如既往地俊美帥氣、姿勢也無懈可擊的完美，眼神更是迷人地透露出讓人想談戀愛的風采，不少工作人員已經陷入無聲地尖叫吶喊中，捧著超負荷狂跳的心坐倒在地。

結果、攝影師居然停止了拍攝？！到底是哪裡有問題啊！

「你發現問題了嗎？」望著一步步靠近的冰炎，褚冥漾緊盯著對方的紅眸。

「嗯。」冰炎頷首。

「我們私下談吧。」捕捉出來的問題，並不適合在公開場合說出來。

無聲地在心中嘆口氣，褚冥漾放下攝影機，小心翼翼地放到桌面上之後才和冰炎前後腳離開攝影棚，進入不遠處的休息室。

「你在煩惱什麼？」關上門扉落下鎖，褚冥漾慢慢地走到冰炎身邊，猶豫半晌才輕聲開口：「隱藏在心底的苦澀、愧疚和小心翼翼，甚至、不自信......颯彌亞，拿回記憶以後，讓你為難了嗎？」

讀出這些情緒的褚冥漾是訝異的，在他的記憶中，冰炎一向自信強大，唯一的小缺點就是刀子嘴的犀利毒舌還有脾氣暴躁，害得講錯話的他時常感受巴頭的力道，除此之外是可以說是完美的、讓人尊崇而信賴，這也讓當年嚴重缺乏自信心的他一度懷疑冰炎為什麼會看上自己。

然而今天種種發現，褚冥漾覺得他有必要重塑三觀。

「褚，你從不會讓我為難。」

「恢復記憶以後我才發現這十年的空虛寂寥是因為沒有你。工作再有成就、賺再多的錢享受擁有的一切都只是一時的，回到家中卻發現沒有人可以分享，突然覺得人生好像也沒什麼意思，直到記起你，我才明白愛上一個人就擁有全世界的感覺。」

「這十年，身側的位置一直空著是因為想踏足的人都不是你，我只想牽起你的手走一輩子的人生旅程，喜歡上你的時候就明白的最重要的事情因為一場車禍就這麼丟失，我想過老天是不是看我不爽？失去父母、也失去過你，但無論多少後悔和愧疚都來不及彌補你的十年，也無法回到十年前揍醒那個糟蹋你的混蛋自己......」

「我該怎麼愛你、對你好，才夠挽回你？」冰炎紅眸中映著深情，臉上卻又帶著苦惱的情緒。

「你這幾天一直都在想這些？」才在想說那天談完話以後冰炎怎麼一點動靜都沒有，是不是後悔要復合，結果原來是因為這個理由。

褚冥漾突然有些傻眼，雖然冰炎剛才的告解很感人沒錯，可是、他突然發現冰炎是個戀愛白癡怎麼辦？

求問，在線等，挺急的。

褚冥漾忘不了冰炎，也發現這十年一直都沒有把冰炎從心裡最柔軟的位置移開過，只是門上落了鎖，差得就是冰炎握有的鑰匙再次打開它。

這些年也不是沒有人想要撬開大門，只不過沒人成功罷了，褚冥漾還是看過、也知道不少追求上的花招；可是明顯比自己還要多人求交往、應該收過更多更多告白的冰炎，怎麼一點談戀愛的招數都沒有？

他記得十年前冰炎都還會教他功課、帶他吃飯回宿舍、載他出去玩啊......

等等！他送過一條項鍊還有一隻紅眼兔子大玩偶給冰炎，可是冰炎好像沒送過他什麼東西？

原來以前冰炎天天和他在一起那些都算不上追求的手段嗎？

是他褚冥漾太好拐還是太太太太太好拐了？

「颯彌亞，你、沒看過怎麼追求......之類的書？」褚冥漾試探地問。

「那些......有用？」冰炎有些迷惑，那些書他是看了不少，但那些手段總讓他覺得有些微妙，重新追求褚冥漾，送束花看場電影會有用？

「可能吧？」褚冥漾彎起大大的嘴角，極力忍住想笑的情緒，「你可以試試看哈哈哈－－」最後還是憋不住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