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歲

 

  少年倚著窗,寒冬中的夕陽側照他那白皙的臉,恍若鍍上一層光芒,細看下,神情卻不甚清楚。

 

  還未成年的臉蛋尚稚嫩,平時卻被精明而成熟的才智蓋了過去,但此時單薄的身軀卻突顯出少年的嬌小。

 

  這時,少年抬起手,一只刺探消息的使役回到少年掌中,稍早前若白的一張紙上此時也只添了一個字。

 

  『無』。

 

  代表、仍無消息。

 

  抿起唇,少年僅一彈指,掌上紙張變被一縷火光化作煙灰散燼。

 

  夏碎哥……這幾個月來,你到底隱瞞了我多少事情?

 

  抬起頭望著斜下的火紅慢慢落入地平線下,最後連一絲餘光也無,少年微微扯起嘴角,苦澀地想:或許、如今的我也是這般。

 

 

  

 

 

  屋外結界波紋細細平盪開來,卻無警示聲響,而後頭的黑蛇已一蹦一跳的跑至玄關,千冬歲舀湯的動作頓了頓,隨即當作沒事一般繼續著動作,直到對談聲與腳步聲從後方響起,千冬歲才放下湯杓,回過頭去:「夏碎哥,你回來啦。」勾起笑容,宛若賢妻。

 

  如今的千冬歲,已不會像一年前那般,只要有關夏碎的大小事便與小亭爭執、更甚互不相讓的地步。

 

  「我回來了,歲。」摘下面具的夏碎展開一抹溫柔笑容,將小亭牽著落坐後,又踏了幾步,微傾身在千冬歲的頰上落了個輕吻。

 

  「你要先洗澡還是吃晚飯?」幾縷霞紅潤了雙頰,千冬歲揚起頭看著夏碎眉宇間的疲憊。

 

  雖然是詢問語氣,但千冬歲早已從夏碎的動作中得到答案:如果不適顧忌身上的塵土與血跡,只怕早已將自己抱個滿懷了。

 

  最近獄界小動作不斷,因此公會下達命令冰炎殿下與夏碎兩人前往獄界處理獄民的事情已有半個月之久,如今終於暫時又告一段落了,畢竟這些年來獄界不時會爆發問題,雖說問題總得來說並不大,但派有能力者任之為佳,何況公會也不敢派能力不足的前往,以免增添死傷人數。

 

  「先洗澡吧,以免讓髒穢之氣四散。」夏碎回答,並著手將袍服脫下。

 

  「好的。」幫夏碎脫去袍服後,千冬歲將袍服摺疊放在手上,「洗澡水已經放好了,夏碎哥。」

 

  夏碎點點頭,旋身走向浴室,腳步不若平時穩重悠然,反而有些快了。

 

  見此情況,千冬歲雙眸黯淡的垂下,苦澀的心痛漸漸蔓延。

 

  現在,連我都想躲著了嗎?夏碎哥。

 

  收起所有的情緒,千冬歲像是沒事的人兒一般轉過頭看向乖乖坐在位子上的小亭。

 

  「小亭,妳先吃飯吧。」

 

  「小亭要等主人回來開動。」

 

  「……隨便妳,不過今天會很晚才吃了。」

 

  說完,千冬歲也離開了餐桌邊。

 

 

  褪下衣物後,夏碎摘下頸上的項鍊,是個雪花圖樣的銀白項鍊,晶瑩剔透的白,流轉著七彩光芒。

 

  夏碎勾起柔和的溫柔笑容,輕輕落下一個輕吻。

 

  這是今年他生日時,千冬歲送給他的禮物,很簡單、但卻是他的最愛。

 

  將它放在洗手檯上,夏碎扭開水龍頭,試了水溫後按下開關走到蓮蓬頭下,溫熱的水從頭淋下。

 

  迅速的洗完身子,關上水龍頭後,夏碎走入千冬歲早已準備好的浴池中泡著。

 

  呼、舒緩了神經的夏碎滿足地閉上眼。

 

  「哥…夏碎哥?」莫約半小時後,千冬歲敲了敲浴室的門,卻得不到回應。

 

  轉開門把,千冬歲走入後才發現夏碎泡在浴池內閉著眼,好像是睡著了,呼吸平緩。

 

  「醒醒,夏碎哥,這樣會感冒的。」連忙走進,千冬歲蹲下身搖了搖夏碎的肩膀。

 

  「……嗯,我睡著了?」睜開紫眸,迷濛的眼對上了千冬歲的,露出一抹笑容,「是歲啊。」

 

  夏碎從浴池中站起身,而千冬歲馬上拿起一旁的浴巾,在夏碎踏出浴池後,上前主動幫夏碎擦乾身子。

 

  「抱歉,讓你擔心了。」上半身被擦乾後,夏碎彈指用了個小法術讓自己濕漉漉的頭髮變乾,然後接過浴巾圍住下半身,抬起手抱住千冬歲。

 

  溫順的讓夏碎抱著自己,千冬歲安靜了好一會兒後,才開口問道:「夏碎哥,你要吃飯還是直接休息?」

 

  「吃飯,那些都是歲做的,怎麼能不吃。」放開千冬歲,夏碎拿起一旁的浴衣穿上,「歲吃了嗎?」

 

  「還沒吃,我在等哥。」搖搖頭,千冬歲回答。

 

  「下次要記得先吃飯啊,歲,你都瘦了。」牽起千冬歲的手,夏碎心疼道。

 

  「嗯。」我只是想和你一起吃而已。

 

 

 

  夜露成冰,月牙高掛,冰冷的細雪飄飛,室內卻是一片粉紅腥羶的火熱。

 

  「啊哈…夏……慢點啊……」

 

  即使身子的迎合與口中嬌吟不斷,但內心卻是發疼的扯著痛,如萬蟻啃咬般,那是愛到極致後,理智與情感之間的拉扯,明明想沉溺在最甜最美的愛中不願清醒,理智卻不斷告訴自己,該清醒了。

 

  「啊……」千冬歲雙手攀著夏碎的頸肩,隨著夏碎一記硬挺,玉莖再也承受不住的噴出白濁。

 

  肉穴不自覺得緊緊絞住夏碎的灼熱,使夏碎一個低吼也跟著在千冬歲的體內釋放。

 

  感受到那高潮的刺激與餘韻,千冬歲全身脫力的喘息著,眼底淚意無法仰止的湧出。

 

  「歲…別哭了。」拉下千冬歲擋在眼前的手,夏碎的吻一個一個落在千冬歲的臉頰上,吻去那濕鹹的淚珠。

 

  「好喜歡…好喜歡……夏碎哥。」沙啞的嗓音不斷吐露著愛意。

 

  夏碎憐惜的吻上千冬歲的唇畔,「我也是喔,歲。」

 

  從千冬歲的身上退開,而隨著退開的動作,灌滿肉穴的液體也跟著流出,淌在被褥和千冬歲的大腿,和方才千冬歲噴灑的白濁混在一起。

 

  「夏碎哥我……」夏碎留在體內的熱液還有餘溫,身上的腥羶黏膩感讓千冬歲頗不自在,卻敵不過做過後的疲累感,更何況今天還是他主動勾引夏碎,全身如今就像散了架一般無力。

 

  夏碎輕輕地又吻了千冬歲的唇,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好好休息吧,歲,我來清就好了。」

 

  「好。」看著夏碎胸前空蕩蕩的白皙胸膛,千冬歲閉上雙眸,任由意識沉入黑暗中。

 

  項鍊……不在了,是否連心也不在了呢。

 

 

  

 

 

  又被阻斷跟蹤了……

 

  隱藏在猙獰面具後的千冬歲痛苦地閉上雙眼,立足在樹梢上的身軀雖穩,但氣息卻有些紊亂。

 

  『東南十里,目標開始逃逸,往西北而去。』

 

  跑到我這邊來了嗎,聽聞另一位袍級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千冬歲收起所有情緒,張起弓,將箭頭指著那頭竄來的黑影,銳利的眼眸中有著決然。

 

  「就由我來阻止,你的腳步。」

 

  箭旋弓響,在黑影竄出那一刻,流星般迅速的箭隻已射到。

 

  吼──

 

  直接被箭隻插入眼中,狂化的獐妖嘶吼一聲,卻不停步,反用更快的速度逃離。

 

  「想逃?」面具下的千冬歲冷冷一笑,再次張起弓,一箭又一箭的往其身上射去,「沒那麼簡單。」

 

  然後身後的白袍追到,風符化刃往狂化的獐妖後心插去。

 

  嗚──

 

  獐妖不甘的往地上倒去,鮮血染上雪白大地,慢慢地沒了聲息。

 

  「謝謝您的協助,不過這是我的任務。」站在雪白大地上,那白袍的身影恍若與雪融在一起,此景、讓千冬歲有了瞬間的恍惚,卻在白袍那不服氣的語調中破碎。

 

  「如果你沒讓他四處逃竄,也不需要我插手。」諷刺的語調訴說事實,「想獨力完成任務,你還有待磨練。」

 

  語落,千冬歲從原地消失身影。

 

  獨留那新進白袍瞪大雙眼,最後憤然的收起獐妖,丟下一枚傳送陣符中回到公會。

 

  其實還待在附近,並確定白袍回到公會回報任務後,千冬歲才踏入移送陣回到住處。

 

  咦?夏碎哥回到家了?

 

  望著窗內跳動燈火,千冬歲有些無法思考到底是怎麼回事……明明十分鐘前跟蹤夏碎的使役才斷了消息,結果人卻是在家中。

 

  千冬歲不懂,為什麼人都已經回到家還要瞞著他。

 

  但在看到除了夏碎之外的另一道身影出現在他身邊時,卻讓千冬歲從頭到腳冰涼起來。

 

  一個他無法仰止更無法相信的念頭升起。

 

 

 

  屋內,冰炎倚靠牆面,皺起眉頭看著眼前的夏碎。

 

  「已經快瞞不下去了,你要知道紅袍手段很多,尤其你開始隱瞞他之後追蹤就沒停過。」他知道夏碎是為了什麼而隱瞞,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能瞞一時就是一時,還不到讓他知道的地步,還沒準備好就絕不能暴露。」沉默一會兒後,夏碎才回答道,顯然他心裡也不好受。

 

  「我知道了,我會繼續幫你擋著。」看著夏碎堅定的紫金色雙眼,冰炎開口說:「雖然不知道還能瞞多久。」

 

  「謝謝,若沒有你肯定早就瞞不住了。」聞言,夏碎勾起笑容,眼中有著感激。

 

  「都什麼關係了,何須此言。」冰炎也回以笑容,「放鬆點,夏。」

 

  「我只是不想太早讓他知道,不然就……」失去隱瞞的意義了。

 

  「不過他早已經起疑,你就不怕真傷了他的心?」一抹探究出現在冰炎的紅眸之中。

 

  「怕啊,怎能不怕,但……」微微垂下頭,任由髮絲垂落眼簾,夏碎的語氣中深藏著不安卻也掩不了一絲期望,他低語著,「只要到了那一天,就沒問題了。」

 

  「嗯,希望如此。」冰炎放下環在胸前的手,將倚在窗邊牆上的身子微微前傾,拍了拍面前夏碎的肩膀說。

 

  但對於處在外頭靠著一絲隙縫偷窺的千冬歲眼中,兩人最後說了什麼他卻聽不清,眼前只剩下……

 

  夏碎低頭、冰炎傾身向前,兩人接吻的畫面。

 

  不、不可能!冰炎學長跟漾漾明明就是很相愛的一對,這怎麼可能?!夏碎哥也是愛我……不、我…我不能……肯定……從我告白之後一直到今天,夏碎哥從沒有告訴我他愛我,那三個字他從來都沒有講過,我……

 

  千冬歲臉上血色頓時褪得一乾二淨,青白的臉上僅剩絕望的淚痕滿佈。

 

  動作恍若幽魂的千冬歲已不記得自己是如何不讓屋內兩人發覺地離開,他只知道、如今他的心好痛好痛,痛苦到恨不得死去。

 

  當無法置信的事情在眼前發生,愛、還能持續下去嗎?

 

 

  

 

 

  絕望的千冬歲搜出最近幾個月的資料,發現夏碎哥和冰炎在一起的時間真的非常多……

 

  但他卻發現,他的友人在某幾次阻絕跟蹤的時段,也跟著沒了蹤影。

 

  發現疑點的千冬歲在觀察幾天後,決定試探。

 

  在他決定放手離開之前,他要試探,最後一次。

 

  因為他真的很不想相信,他所看到的事實;也想讓自己有個退路,而不是斷了所有橋梁。

 

  畢竟,他還是愛著、深深愛著夏碎哥就算他真的腳踏兩條船。

 

  ……就給一次機會吧。

 

 

 

  放學後,千冬歲拉住正要離開教室的褚冥漾,告訴他有事情要說,請他和他一起留到最後。

 

  「千冬歲,你想告訴我什麼事情?」總覺得眼皮在跳的褚冥漾小心翼翼地看著千冬歲那蒼白的臉。

 

  「冰炎殿下跟夏碎哥在一起。」深吸一口氣,千冬歲把他所發現的事情艱難地說出口,說完後,蒼白的臉更加的蒼白無血色,心、疼痛的絞緊。

 

  「在一起?我知道啊,他們今天不是一起去荒原出任務,怎麼了嗎?他們受傷了?」還好不是發現了那件事,心中偷偷鬆口氣的褚冥漾不解的回答,隨即有些緊張的看著千冬歲。

 

  「不是。」看著眼前溫潤如水,相處這麼久還是保有天真性情的褚冥漾,千冬歲實在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說下去,看他的樣子,在還不清楚是不是真的受傷就這麼緊張冰炎殿下,那要是知道了……。

 

  「那你別嚇我啊,千冬歲。」拍拍心口,褚冥漾重新做回椅子上。

 

  「我是說、他們倆個人在一起!」

 

  「……千冬歲,你是不是想太多了?這怎麼可能!」前兩天學長抱著我滾了多少次床單都快折騰死我的腰了,更何況那些肉麻兮兮的話語裡頭多少情意愛意我會聽不出來嘛!

 

  學長本來就很少說甜言蜜語了,最近因為幫忙夏碎學長而比較少回黑館怕我亂想一股腦兒地看了一堆情話大全灌輸在我腦海裡,讓我笑到不行最後只好身體力行,雖然不可否認學長說著那些情話時的臉紅彆扭樣真的讓他很害羞也很喜歡……總之他就是相信學長絕對不可能會背叛他的。

 

  被千冬歲暗示性的話語炸的體無完膚,褚冥漾完全無法接受千冬歲所說的。

 

  「他們最近不是常常一起出門嗎?除了出任務之外,他們兩個只要在一起去做了哪些事情、去了哪裡我一個都查不到也沒有任何消息,而且……我親眼看見……他們接吻了,在前幾天。」千冬歲提出他最近所發現的事情,最後還丟出最讓他傷心痛苦的事實。

 

  「不、不可能!我不相信!」褚冥漾馬上反駁千冬歲的話語,「不可能的學長他們。」

 

  前幾天……學長去紫館被發現了嗎?不過……接吻?!學長跟夏碎學長你們到底做了些什麼事情?!

 

  「漾漾,我有必要騙你嗎?」看著褚冥漾搖頭再搖頭然後皺著眉頭思考著什麼的反應,千冬歲說了這麼一句話,一股委屈頓時湧上,紅了眼眶。

 

  「千冬歲,拜託你別亂想,這肯定是不可能的……我去找學長!」兩手拍上千冬歲的肩膀,褚冥漾說完就馬上拿起書包丟下傳

送陣符離開。

 

  這下大事不妙了!千冬歲怎麼會誤會到這種程度啊!夏碎學長,我跟學長快被你害慘了啦!

 

  就算心傷,但把褚冥漾的反應看在眼裡的千冬歲卻知道,他的好朋友的確是跟著隱瞞他的其中一個。

 

  如果不是知道什麼,依漾漾的反應絕對不可能如此平靜……

 

  不過,如果是因為漾漾完全信任著冰炎殿下,所以才有此反應呢?

 

  而自己又為什麼,非要如此多疑?

 

  千冬歲不禁苦澀的扯著嘴角,為什麼自己就不能笨一點,不要那麼精明…什麼都不知道也好過被如此欺騙。

 

  「…………就看你要怎麼解釋了,夏碎哥!」淚珠緩緩滑落臉龐,千冬歲揚起一抹淒絕的笑容。

 

  我很想相信你,但是卻騙不了我的眼、我的心啊,夏碎哥……。

 

 

 

  TBC.

 

 

 

 

 

 

 

 

 

  放文心累偷偷來閒聊一下:

  上一本RB明明還很清水到只有輕吻Kis而已,這本當初根本破尺度,尤其最恥的還是在番外篇的夏千上面,差點就是一場完整版了XD不過最後還是克服不了內心羞恥,最終只到這樣的程度.......

  話說,我突然想到,下一本翱翔天空直接爆破兩場完整版,上上禮拜那一場C37突發新刊要不是不想天窗極限關窗,大綱預設內也妥妥會有一場......

  果然恥度只要一破,就一去不復返了嗎(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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