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徒蝶ஐ翎凜

第四章、逛街、服裝秀。

　　地點：褚家。　時間：早上九點。

　　屋外艷陽高照，屋內冷氣轟轟作響，令人放鬆的假日早晨中除了窗外不斷揮灑生命力的蟬叫聲之外就是電視機上的高亢女聲正播報著新聞。

　　「……接下來為您報導一則有關於X市的校外霸凌事件，昨晚六時開始於網路上傳遞此影片，影片內有數名高中生圍毆一名國中生，根據初步調查是因為……」

　　現在的社會真是越來越亂了，怎麼連這種事情都一件接著一件接連不斷啊！這年代的少年少女良心與羞恥心都被吃掉了嗎？不過現在網路還真是強大，以前就算有也很難馬上曝光……褚冥漾不甚專心的咬著湯匙有一口沒一口的喝掉早餐的濃湯。

　　思緒略微飄向了以前的國中、高中時期，自己就像是影片中那個被施暴者一樣，只不過原因是因為自己太衰所以導致普通人都不敢接近自己，然後嘲笑諷刺辱罵等等每天重複上演著他從不甘受辱到習以為常的覺得他們一點新意都沒有。

　　噢！或許到下次倒楣事件發生後還有一點新意吧，像是站在一旁看卻莫名其妙差點被籃框壓死那次、跟著大家出校門卻颳起大風被招牌砸到飛了十公尺遠那次、還有地震防護演習那次最扯，竟然真的發生輕微地震結果卻只有自己被困在教室中，幸好自己還懂什麼是生命三角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吧！不過當時身旁掉下來的數塊天花板與搖搖欲墜於頭頂上的風扇還滿恐怖的就是了……

　　啪！

　　「姐、你幹嘛關掉我的電視！」看著不知什麼時候站在自己面前的褚冥玥，褚冥漾回過神來抗議。

　　「我要去逛街，你開車。」隨手將遙控器拋到另一個沙發上，褚冥玥把車鑰匙丟到褚冥漾的懷中，「走了。」

　　「欸！我沒說我要去啊……」看著走向玄關的背影，褚冥漾將空碗放到桌面上無奈的說。

　　「有意見？」

　　「沒有，能陪姐妳逛街是小的榮幸。」沒錯、真的是榮幸！要知道這工作在外頭那群被老姐說是蒼蠅煩都煩死人的男人們眼中真的是這樣。

　　「那就快點！」

　　「好啦。」

◇

　　地點：亞里斯百貨廣場。　時間：早上九點三十五分。

　　亞里斯百貨外頭的廣場上聚集了非常多的人潮，多到快把廣場周圍都擠得水洩不通，因此四周可見不斷指揮交通以保證流暢度的交通警察們。

　　「人真多。」

　　站在斜對角的停車場邊，褚冥玥看著廣場上的人潮說，並且順手打開那純黑色的手提包，從中拿出一副太陽眼鏡戴上。

　　而隨便穿著白色印著英文字的棉質短T配上藍色的素面牛仔褲與球鞋的褚冥漾站在穿著大紅色繡金色圖紋的斜肩上衣配上牛仔裙樣式的深藍短褲、腳蹬著十公分有的深紅色羅馬鞋，看上去就是非常有個性、打扮亮眼的褚冥玥旁邊，在其他人的眼中簡直就像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不過對兩姐弟來說根本就毫不在意。

　　將停車票劵收好放入皮夾內層後，褚冥漾聽到褚冥玥的抱怨又見到廣場上的人山人海，馬上想起上週雅多所提過的，和冰牙企業一同企劃的服裝展售，連忙對褚冥玥說：「那個、上次雅多有提過今天好像有什麼服裝展售會的樣子－－」

　　看起來冰牙旗下模特兒的加上亞里斯服裝品牌的吸引力還真大啊！等等如果可以順便去打個招呼好了……

　　「哦？」原本皺著眉頭考慮要去其他百貨的褚冥玥一聽馬上決定從一旁的側門進去，也正好避開那堆蜂擁的人潮，「那就走吧。」

　　我就知道！趁麻豆們吸引了一堆蒼蠅的時候妳剛好可以完全不被打擾的逛街，這剛好正中妳的如意算盤是吧！！！

　　……

　　一小時後。

　　褚冥漾提著三雙鞋五大包服飾加上十多件首飾掛飾之類的配飾站在仍然不顯疲累的褚冥玥後面，看著她又刷下一件上衣和一套裙裝。

　　「差不多了。」褚冥玥滿意的點點頭說，果然今天沒有一堆煩人的跟在旁邊速度果然快很多。

　　褚冥漾一臉驚嚇的看著褚冥玥，問：「逛完了？」怎麼今天戰鬥力變低了還是真的滿足了啊？平時不是都要逛到下午的怎麼今天才中午就收工？

　　「想太多。」褚冥玥勾起一抹笑容走進對面販售男裝的專櫃。

　　「咦？姐、妳怎麼進男裝區？妳有男朋友了喔？」

　　「怎麼可能。」速度俐落的翻起男裝，褚冥玥毫不客氣的如此回答。

　　「東西放下，然後去試穿這件。」將某件剪裁俐落的V領兩件式灰白配加鑲十字掛鍊的上衣掛到褚冥漾身上，褚冥玥轉頭對一旁走來的服務員指示，「還有給他拿左上排第二件下來讓他試。」

　　「咦－－！我？」

　　「不然還會有誰。」看著還在發愣的褚冥漾，褚冥玥沒好氣的用手指彈了下褚冥漾的額頭讓他回神，「發什麼呆！快點進去試穿！」

　　「哦……啊、謝謝。」摸著額頭接過服務員遞來的那件有著亮黑色皮製感的休閒長褲，褚冥漾問了試衣間在哪有沒有人後才快步走進去。

　　看著如此反應的褚冥漾，褚冥玥只是在對方身後看不見的地方勾起一抹寵溺的笑容後繼續挑起衣服。

　　哼！要不是這傢伙最近很反常我才不出門哩！早上還看那什麼鬼新聞讓自己心情不好啊！

　　「……執行官，真的很對不起！這次是在下管理上的疏忽，關於那位小姐我們……」

　　「沒關係。」

　　「感謝您的體諒，啊、就是這，請進。」

　　「小陳，馬上挑一套最合適的西裝給這位先生。」

　　「不用。」

　　「我說、冰炎小弟，你這一身是怎麼回事？」褚冥玥停下挑衣服的動作，看著走進來的冰炎白色西服上那非常顯眼的紅色汙漬。

　　「姐。」還沒等冰炎回答，褚冥玥一旁的試衣間先打了開來，走出來的是換上整身衣服的褚冥漾，臉色微微不自在的樣子反而襯托了那帥氣中的可愛度。

　　但是等到褚冥漾抬起頭，不先吃驚於冰炎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嘴巴卻比腦袋還快的說：「哇－－紅眼殺人兔你殺人了啊？！」說完，褚冥漾自己也馬上反應過來馬上摀住嘴巴，一副完蛋了的樣子。

　　然後眼光瞄到眾人再次憋笑、冰炎青筋爆起的模樣，馬上就想往試衣間裡面一縮，卻被手腳更快的冰炎給抓住。「你那顆腦袋到底裝什麼啊！這是番、茄、醬、你給我看清楚了，什麼殺人不殺人的！」先是驚詫於褚冥玥與褚冥漾一同出現在此，之後愣神於褚冥漾換了衣服後不同前兩次的視覺感受，最後聽到褚冥漾脫腦而出的話語，冰炎快步走到褚冥漾的面前絲毫不顧對方的姐姐就站在自己旁邊，直接往褚冥漾的頭上巴下去。

　　「我又不是故意的，誰叫你穿著一身白卻有一部分是紅色的啊！」

　　「我要是真的殺人還會穿成這樣光明正大的說我殺人嗎！」

　　「……」

　　望著竟然猶豫起來上下打量他的眼光，冰炎毫不客氣的再次給了一巴。

　　「喂！你當我是空氣嗎？竟然敢在我面前欺負漾漾！」睨著眼，褚冥玥用穿起高跟鞋後那些微的身高差看著冰炎，「不過這次算我免費看了一場好戲就不計較了。」

　　老姐！你弟被欺負了妳竟然這樣說！沒天理啊－－

　　「好了，冰炎，你快進去把衣服換一換，免得等下又有人說你穿了殺人的血裝。」明顯一臉笑意的夏碎隨手遞過一套純黑的西服上衣，左胸口繡著銀色圖騰，看上去就是非常的有質感。

　　「哼。」紅眼狠狠的再次瞪了一眼褚冥漾，冰炎看了下西服的樣式後便接過它走向另一個試衣間，顯然是沒什麼不滿。

　　「漾漾，繼續換下一件。」

　　「哦……」看到冰炎與夏碎互動如此自然的相處，胸口為什麼會有種悶悶的抽痛的不舒服感覺？

　　斂下眉，有點機械似的接過褚冥玥再次遞來的衣服，褚冥漾摸著後腦勺快步走入試衣間。

　　為什麼看到他都會有種期待發生些什麼的感覺？

　　為什麼總是會注意著他？

　　為什麼會不由自主的想著他會有什麼反應？

　　兩人隔著試衣間的薄板子，靜謐的空間中，彷彿隔絕了外頭的交談聲、吵嚷聲，只有窸窸窣窣的因換衣動作而產生的聲響與像是交換著氣息一般，一吐一納的呼吸頻率傳遞著微妙的訊息。

　　不知為什麼，明明看不見對方，卻像是彼此感應著一般，掌心對掌心，隔著板子貼合……那微熱的溫度，就像是透過板子，傳了過去－－

　　啊、我在做什麼？

　　彷彿是察覺到了，冰炎皺下眉縮回手甩掉內心方才閃現的想法，有點自嘲的勾了下嘴角暗嘆自己發了神經；而褚冥漾則是回神過後驚嚇的退了幾步撞上另一側的板子，碰的發出了頗大的聲響。

　　叩、叩－－

　　「漾漾？」褚冥玥的敲門聲與叫喚聲從外頭傳來。

　　「我沒事！」

　　「沒事就快點出來，換那麼久是又撞到頭昏了喔。」

　　「我才沒有。」

　　交談間，冰炎已早一步收拾好情緒，無聲無息的走出試衣間。

　　「還不錯呢，冰炎。」夏碎稱讚的語氣，隔著試衣間的板子傳來，讓握上門把要走出去的褚冥漾頓了頓身子後才深吸一口氣開門走出。

　　聽到開門聲響，冰炎很自然的用那紅寶石般的瞳眸望了過去，然後，與抬起頭的褚冥漾那墨黑的眼對上了……

　　好帥－－

　　好可愛－－

　　天生衣架子的黃金身材比例，在冰炎那高貴又凌厲的氣勢中，那純黑的西服與原先的白色西褲，相得益彰的顯露出挺拔與不凡的傲，那幾乎掠奪他人呼吸與視線的存在感，令人無法不去注意。反之，顯得略微嬌小的褚冥漾則是穿著帶有輕鬆、活潑的感覺，以各種不同的藍色相互配色的休閒套裝，將溫潤的水漾氣質顯露無遺。而且，他與冰炎那強烈的存在感不同，褚冥漾整個給人的是一種融入感，好像是因為他而融化了冰炎那強大無比的氣勢，取得一線生機。

　　那種感覺，令一旁的眾人無不突然心生一個念頭－－

　　天生一對。

　　這句成語就好像是在指他們一樣，如此的契合。

　　「這件還可以，下一件。」褚冥玥不客氣的上下打量完後，出聲說道，也連帶的把彷彿停頓的空間給激活。

　　或許，唯一沒受影響的只有她了。

　　接連換過幾套衣服後，褚冥玥終於滿意的挑了五件衣服三件褲子讓服務人員拿去櫃檯準備結帳。

　　「姐，我自己結帳就可以了。」褚冥漾制止褚冥玥要從包裡面拿出信用卡的動作，快一步的把自己的信用卡放到櫃檯上。

◇　

　　雖然同在一個地方，這邊是上演著溫馨小劇場，但另一邊卻－－

　　「大、大事不好了！」

　　「林，怎麼回事？」

　　「那個、和米可蕥共同出場的模特兒－裘里斯被困在三公里外因為車禍而釀成的塞車中央動彈不得！依目前現場來看還要半個多小時才能疏通趕到，怎麼辦？式青總監又剛好到前台去和凱文集團的負責人打招呼，他們那一組剩下十五分鐘就要上場了……」

　　「不是有說過要提前一個小時集合，為什麼會造成這樣的狀況？」冰炎皺著眉頭問，血紅的雙眼瞪了過去。

　　「因、因為裘里斯從法國回來的航班誤點，已經是最快的時間趕來了，結果卻連續出了狀況……」

　　「其他模特兒不能替代嗎？」夏碎用著溫和的語氣問著，也驅散了一絲冰炎所散發出的冷意。

　　「衣服的Size不符、身高也不符、氣質與風格更不用說了－－就算阿利、休狄、帝他們可以都沒辦法勝任……」林忍不住嘆了口氣的唸著一個又一個人名。

　　此時，褚冥漾與褚冥玥結完帳，走了過來。

　　「不好意思，那個、我們就先……」

　　「水漾！！！你是水漾對不對！太好了－－我拜託你幫個忙好不好？幫我們替代裘里斯的位置和喵喵搭檔好不好？依你之前跟喵喵搭檔過的經驗一定可以勝任的！而且身高跟體型都差不多！拜託你了－－」

　　「咦？！等等！我……」

　　「不行！」

　　「姐……」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

　　褚冥漾看著冷下臉來的褚冥玥，心裡清楚的知道為什麼褚冥玥會那麼的堅決拒絕，因此一臉為難的看著眼眶含淚的林還有方才也出聲拜託的夏碎，說：「對不起！我不是不想幫忙，但是我無法答應這個請求。」

　　「可是……」

　　「不需要為難，就算你答應我也不會答應讓你上台。」冰炎出聲說，同時也制止了林那誇張的請求動作，「還有你這個職位是怎麼擔任的，隨隨便便就拉人參與出了差錯你能負責嗎？」

　　林馬上道歉的說：「對、對不起，可是水漾他一年前有受過我們的職前培訓也和喵喵出過幾次場啊！所以我想應該沒問題的才……」

　　看到所有人的眼光都望了過來，褚冥漾一臉尷尬的說：「呃、一切都是意外造成的。」

　　「那要怎麼辦？喵喵和裘里斯他們的服裝是最重要的幾組之一，而且這次的主題是情人服飾，少了一個也不能上台啊……」林很是頹喪的抓著頭。

　　「……姐，我想這次不會有事的。」反正走個台步來回也不到一分鐘，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你確定要冒著被燈砸到腳裹石膏一個月或是再讓看板壓在下面肋骨斷掉而住院三個月的風險上台？」褚冥玥毫不客氣的冷冷的瞥著褚冥漾。

　　此話一出，讓整個氣氛降到冰點以下。

　　「我……」

　　「我上台。」

　　「對不起，執行長。雖然您身高體型都符合但是您的風格無法相襯！」愣了下，林一秒回應，「因為風格是偏可愛的類型。」說完，林很有自知之明的馬上倒退三步遠離冰炎以防萬一。

　　「不錯啊，你倒是可以嘗試看看。」褚冥玥邪惡的勾起笑容。

　　「……既然如此那你上台，林。反正你做經紀人之前不是也受過訓練？」明顯當作沒聽到褚冥玥的回應，冰炎冷冷的笑了。

　　這算不算是自作虐討苦吃？

　　「………………我、」

　　「林，裘里斯來了。」一名工作人員轉過了轉角後看到林馬上大喊。

　　「真的嗎？」像是聽到什麼福音一樣又像是溺水者抓到了浮板，面如死灰的表情馬上像中了樂透一般。

　　「嗯，聽說是跑過來的。」

　　「對不起剛才還麻煩各位我先走了。」林鞠了個躬後，一秒也沒多停留的跑了。

　　「好了，冰炎，人都跑了你也別回頭還叫他寫報告書了，他只是較盡責的想辦好這場秀而已。」像是看透冰炎的想法，夏碎拍了拍冰炎的肩膀說。

　　「褚，可以問一下剛才你姐姐說的是怎麼回事嗎？」趁著褚冥玥說要去化妝室補妝的空檔，夏碎看了一眼靠在牆壁盯著褚冥漾的冰炎後，露出微笑的溫和表情開口問。

　　「呃、我當過模特兒的事情嗎？」

　　「嗯。」

　　「之前我說過我認識喵喵對吧。其實高中時期我跟喵喵是同學，因為我們這群感情不錯所以都有連絡，所以大學畢業後，喵喵說要來冰牙面試模特兒工作的時候就拉著我陪她，結果那時候的工作人員不知道搞錯什麼連我也一同測試了，莫名其妙的我就跟著喵喵一起參加培訓，後來培訓期間我們參加了幾次的展出活動，但是由於我從小就很倒楣常常發生一些意外，最慘的那次就是剛剛我姐說的那個，所以後來我姐就逼我退出培訓連違約金也一起幫我付了。」想起那時候發生的事情，褚冥漾露出了懷念的微笑。

　　雖然受了些傷，但是那些經驗對於自己卻收穫頗大，而且也認識了不少風趣又健談的學長們。

　　不知道他們現在的展出如何了？剛剛有聽到阿利學長跟王子殿下的名字呢！

　　「沒事吧？」冰炎打量著褚冥漾短衣短褲的裝扮，仔細的看過去，果然有一些疤痕在小腿上。

　　「都快一年前的事情了，已經沒事了。」知道冰炎凝視著自己後皺眉的原因，褚冥漾有點不自在的縮了下腳。

　　「你……」吐出了一個字後，卻不知道該接什麼下文。冰炎再次皺了眉，第一次厭惡起自己竟然會突然詞窮。

　　「嗯？怎麼了嗎？」

　　「沒什麼。」莫名的，冰炎伸出手拍了拍褚冥漾的頭。

　　等到冰炎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時，視線已經和一臉愕然的褚冥漾對上了。

　　不等冰炎反應過來，褚冥漾先扯開了抹笑容，露出燦爛的笑容說：「我真的沒事。」

　　「嗯。」在褚冥漾的水色瞳眸中，冰炎發現了自己也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微笑。

　　「漾漾，我們走吧。」

　　「那個…姐……我可以去看一下服裝展示會嗎？」褚冥漾露出請求的表情說，他真的好想去看看喵喵還有阿利學長他們，而且伊多他們之前也有邀請過自己來觀看這場秀。

　　望著褚冥漾那像是小狗般乞求的表情，褚冥玥勾起一抹美麗卻帶刺的笑容看向冰炎，「如果冰炎小弟不介意我們去後台就可以。」意思就是：就算要去看我也不想要擠在人群中。

　　「沒問題。」

　　「還真大方啊，那帶路吧。」